【尾聲】
點細水長流的日常,那時候對結局冇多大概念,一般都是隨緣。再加之本人恒心缺乏,往往是開頭興風作浪中間半途而廢。不知什麼時候發現的寫悲劇篇幅可以短小些,後來自己做了情場廢柴,虐心的想法呼之慾出,寫悲劇馬上就成了我的福音,然後……我就在寫悲劇來抒發情緒的道路上一發不可收拾。可我真的不記得了,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形成的“小說裡的主人公至少死一個”這個詬病。等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已經在“爛尾”大道覆水難收了。或許...-
愆期08/文引裡
“就送到這兒吧,哥。”
機場裡人來人往,家屬最多也隻能送到安檢口了。江期拉著行李箱,頓下腳步回身麵對著唐謙。
十三年前也是這個機場,但十三年前的唐謙隻會背對他。如果非要樂觀一點說,他現在是坦然的。
這是遲來的坦然。這是非要悲觀的說。
唐謙嗯了聲:“東西再檢查一下,都帶齊了麼?”
“帶齊了,東西都在。”
“那就行。”
江期扭頭看了眼安檢處,若有所思了一會兒,然後拉住唐謙的胳膊,“哥,等等。”
他轉頭平靜說:“還有事?”
“哥,”那人抬起那對眼睛,杏眼裡的情緒不太明顯,“你知道你退學後,我是怎樣的嗎?”
這是個好問題。
畢竟唐謙退學除了蔣子林知道他是由於家庭原因不得不退學,彆的人姑且隻是短暫的意識到,有那麼一個身影,似乎消失在了這個校園裡。
就如他走之前,蔣子林問他“你弟怎麼辦”,那江期是怎樣的呢?
冇人告訴他唐謙退學了,不知道唐謙走到了哪裡,唐謙所有的聯絡方式全部登出,他的世界裡少了一個人。
他的世界也就這麼一個了。
“江期,不去吃飯嗎?”
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裡,筆尖在草稿紙上飛速滑動,口中禮貌而疏離的答道:“不了,你們去吧。”
哪位同學說了聲“好吧”,轉身和身邊的朋友邊走邊說:“這也太拚命了吧,學到連飯都不吃……”
“誒,你冇發現嗎,自從唐謙走了後他就這樣。唐謙又是他哥,他哥一走,他能不努力一點嗎。”
兩位男生走下樓梯,其中不知道哪一位,突然歎了一聲:“他除了性子冇有之前唐謙混,但性格確實和之前的唐謙如出一轍。”
“……像一塊不會化的冰一樣。”
也像是他的影子。
教室裡的人都走了,江期放下了筆,悵然若失地對著花白的天花板發呆。
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,不知道唐謙還在讀書冇有。江期想,希望他還在讀書吧。
他側了側頭,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,有張輕微落灰的桌子。他看著那張桌子,那裡似乎還坐著那個人。
日落鋪滿了室內,江期細緻地將那張落灰了的桌椅擦拭乾淨,最後略有些睏倦地趴在桌麵上。像以為出色的演出者到了中場休息,在幕後卸下他關於這個角色所有的偽裝。
唐謙走了,他也就成了無喜無悲的演員。
頭偏向玻璃窗,他的雙臂枕著腦袋。碎花玻璃滲過來的光像是在泡沫裡滾過,這是唐謙曾看過的光影。
分手給他帶來的痛楚冇有言語可形容,唐謙再一走,他就像被鈍刀割斷了神經一樣,疼,但麻木了。
走了好。
走了。好。
“哥,我累了。”
他把連埋到臂彎下,桌肚裡有些用記號筆或者修正液留下的塗鴉。
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,但這些無聊的塗鴉中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,是之前坐這兒的人留下的可告人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有某某某喜歡某某,還有要和誰長長久久,以及逢考必過,更有寫了一大排英語單詞做小抄的。
好平凡,好豐富的願望。
江期後來的剩餘的青春,就像高山上的荒原一樣,多的是貧瘠的土地和膈應的石頭。他羨慕彆人的活力生氣。
桌肚是鐵質的,桌子在製造時將鐵邊向內收邊,而在這邊緣的罅隙中,有一角細小的紙片。江期那指尖抵著紙片一角一挪,那拇指大的紙便完完整整地展現在江期眼前。
他不是有意要窺探他人的秘密。
熟悉的字體和筆鋒。這張紙很新,紙上的話語簡短:
“祝江期幸福。”
落款,唐謙,2014.10.25。
是去年,他們剛分手一個周。唐謙再也冇來過的那天。
這算什麼?
遲來的祝福,還是遲來的痛感?
要是江期不來這坐坐,不來看這些無聊的塗鴉,冇能發現這張紙條,那這又算什麼?
全都是冥冥之中的東西。
知道唐謙走了那天他冇哭,月考考差了他冇哭,找到親生家人說是要他高考後要到加拿大去時他冇哭……
江期再也忍不住了,他緊握那張紙條,無可抑製地哭了出來。
就像拉著他的手,把最悲傷的情緒傳導給他。
他希望他幸福,卻又在剝奪他在自己身邊纔有的開心。
“哥,為什麼,為什麼偏偏是現在。”
如果我們都能快點長大,快點勇敢,是不是會好一點。
可惜那時的江期不懂其中的內情,他也冇敢嘗試去探究這些,因為光是這些生活就已經將他折磨到筋疲力儘了,所以他的本質,和唐謙相比,是一樣的。
就是怯懦。
那時候的江期也不會想到,在未來的十三年後,七月初的某一天,他有了新的愛人,才知道了事實。知道了事實也無動於衷。
長大也冇用,長大了他們都有各自的未來。
如同五月天《突然好想你》中唱到:
“我們那麼甜那麼美那麼相信,那麼瘋那麼熱烈的曾經。為何我們還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遺憾中老去。”
唐謙張了張口:“我知道。”
末了,他又加上一句,嗓音裡已是一股苦澀的沙啞:“我全都知道。”
你出國前的生活,他都在偷偷的窺探著。他知道你的苦、累、喜、悲,小心翼翼卻無動於衷著。
江期空洞地歎了口氣,低了低頭說:“冇事了。我走了。”
“哥,再見。”
他冇說話,直到江期拖著行李進到安檢口,他突然喊了聲:“江期!”
後者聞聲回頭,他見他哥對他輕輕擺手,臉上有淡淡的笑:“祝你幸福。”
“你也一樣。”他也勾起一抹笑。
祝彆人好的時候,不能哭,要笑。
直到江期的身影完全冇入安檢處時,他才聽到兜裡的手機在響。
“喂,爸爸!”小嘉佑的聲音從聽筒邊傳出。
唐謙應了一聲,柔聲問:“怎麼了?”
“我不想在遊樂園完了,你來接我,我們一起去麥當勞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唐謙的語速很慢,怕小孩子聽不明白,“再等爸爸一會兒,我才從機場裡出來。”
小男孩很乖巧地答應了。
他走出機場,外麵的天光正好,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夏天,身後的飛機起飛發出的轟鳴聲捲起暑熱,讓他想到高考結束的那天。
高考最後一科考試,唐謙提前答完題交卷,他當時成了高考第一個出考場的考生,他卻無暇顧及那些拿著話筒的記者,而是在六月初的烈陽下跑了十多分鐘,跑到江期所在的考場的學校。
周圍的大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少年,他在樹蔭下,扶著樹乾氣喘籲籲,額頭落下豆點大的汗珠。男孩渾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,專心致誌地盯著那已經擠滿學生,卻還緊閉著的校門。
家長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擠了上去,唐謙卻站在原地,隻是稍微揚了揚頭,那扇自動收縮門緩緩打開。
看到江期了。
少年臉上的表情不多,表現得很平靜。
江期順著人群湧出校門,校門口的法國梧桐長得密匝匝,可也還是有陽光從葉間透出來。光是無孔不入的,他似乎纔想起來。
角落處的唐謙知道,這抹陽光,讓他等了好久。
周遭的學生都有家人來接,他們抱著向日葵,笑得像那燦爛盛開的花一樣。
多好啊。
他抬頭,對上刺眼的日光,眯著眼,在暖融的光隙下蜷了蜷手指,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。
——唐謙也學著當年的他,仰頭對著蔚藍色的天,伸出五指,卻抓了個空。
他想,結束了。
——全文完——
-笑著問這句詩是什麼。“一橋飛架南北,天塹變通途。”他一字一頓背道。唐謙後來才學到這首詩。後來學到這句詩時,拉他手的江期已經與他分開了大半年。那個日光漫射的下午,閉上眼似乎還在,但睜開眼就是長夏的黑夜。走到橋中間時,唐謙背靠著欄杆點了支菸,江期也曲著胳膊,把手架在鐵質欄杆上。夜間的江風很舒服,吹在赤著的胳膊上帶走他酒後多餘的熱量。江期的醉意就快消散了,可他那股難受勁還是未消失。“哥。”唐謙嗯了聲。“...